鄭芹值夜班，這個白天會休息的。

很早，於有江還睡著，沒醒過來，我出來走走，走廊裏遇見鄭芹科室的那個護士，她穿著很漂亮的衣服，節奏舒緩的往這邊走。

我迎上去，故意裝作神神叨叨的，見到她就問：“你知道鄭芹醫生聯系方式？”

並不是因為謹慎，只是因為她不太喜歡我這個人，才裝作慢條斯理的，她說：“私人的聯系方式怎麽能隨便告訴外人？”

裝什麽裝，真想知道還用問你呀。

“有急事，必須找到他。”

“什麽事，你能有什麽事？”

“那個，卓艾要找他。”

卓艾兩個字剛出來，小護士的臉都綠了，她是鄭芹身邊的護士，當然知道卓艾是誰，她詫異吃驚長大嘴，“誰，卓艾，哪個卓艾？”

“還能有誰，鄭芹身邊的女朋友啊。”

小護士大概是被嚇到了，楞著許久，過會才明白過來，沖著就嚷：“你這人有病吧，卓艾都去世好多年了，你拿亡故的人胡扯，還有點良心不。”

小護士還沒換上護士裝，她急忙去更衣室，反正我也是女的，也跟著過去，她換著衣服我就問她，“那張照片的女人就是卓艾”

她肯定是更討厭我了，不過還好，她沒有拒絕回到。

大概她也對這個感興趣，反問說：“你怎麽知道卓艾這個人的。”

“好奇唄，卓艾很年輕的，怎麽就突然去世了？”

小護士點頭，“照片上那個女的是卓艾，那是鄭醫生好多年前的照片了。”

“卓艾是怎麽死的，鄭芹跟她是什麽關系？”

小護士見周圍沒人，小聲說：“你這個人真煩人，你知道不，卓艾死的時候，鄭芹醫生傷心過度，都自殺了，好不容易才搶救過來，後來聽鄭芹醫生說，他還不能就這麽死，他要去找黃嘩，去替卓艾報仇。”

“是黃嘩害死的卓艾？”

“這個就不知道了，曾經有人議論過，如果真是黃嘩害的，鄭芹為什麽不報警，如果不是，鄭芹醫生又對黃嘩恨之入骨，具體的內情外人就不知道了。”

“那卓艾和黃嘩是什麽關系，同學，還是師生？”

小護士穿上護士裝，然後是故意氣人，還扭動身體幾下，“對不起，不知道。”

她扭著貓步走開，這樣的人幹嘛不去當模特，比當護士賺錢多。

鄭芹醫生今天休息，但他沒有真的走。

昨天晚上於鳳和許豐也沒真的回水塘村，附近找個小旅店對付一個晚上，大早上天剛亮就過來了。

八九點的時候，於家人都來了，就連大伯的兒子於鋒都來了。

於鋒是生活在城裏，距離這家醫院比較近，所以來的快。

我沖喜進於家的那個時候，於鋒就不在水塘村了，逢年過節的時候才回，所以我們兩個很少見面，見面也沒什麽說的，不熟。

這次不同往常，於鋒見到我就扯破嗓子喊起來，他說是我陷害大伯的，是我慫恿大伯到醫院去索要錢，才會被抓的。

他只說對一半，大伯想幹的那些事，是我心中所想，可也是大伯自己的願望，難道不是，如果不是大伯貪財，一毛不拔，他也不會去醫院鬧。

於鋒虎頭虎腦的，性格真有點大伯於大山年輕那會兒的野蠻，不講理，沖動，動不動就動手打人，於鋒在醫院就吵起來，如果不是人多，說不好真的會打我。

我不吱聲，他愛怎麽樣都行。

於有江的病房裏，他差點把床頭的桌子給掀翻，說什麽也要我把大伯給弄出來。

於有江還睡著呢，被嚇得機靈，起來後目瞪口呆的看著，於鳳太愛他哥哥了，見於有江被驚醒，嚇得直出虛汗，她見什麽拿什麽，抄起個箱子就打於鋒，讓於鋒滾蛋。

於鋒比於鳳大，於鳳又是個女人，他不好動手，比劃著我往外走，“你等走，跟你沒完，爸不出來，卸掉你腿。”

於鋒倒退著走，讓身後的保安撞得一個趔趄，他急忙回頭看，正好看見鄭芹醫生。

鄭芹的表情不是如昨天那樣好，雙手垂著，“這裏是醫院，請你自重。”

也許是於鋒之前跟鄭芹見過，當他見到這個人，焦慮又擔心的，拉著鄭芹的胳膊就哀求：“你得幫幫呀，你不是說，你會幫我們的。”

鄭芹看看病房裏，說：“是的，有過這個承諾，那也要按照程序來，還有就是，你這是幹嘛，你算不算於有江的親人？”

於鋒急忙認錯，然後又沖我認錯。

有一樣是真的，於鋒雖然野蠻不講理，他對親爸親媽是真的好，老孝順了，親爸讓他幹什麽他都幹，他是真的擔心。

很快又有人過來了，是二伯的全家人，然後就是大伯於雲峰和婆婆，這個時候才我才知道，是鄭芹醫生約他們過來的，昨天晚上他並沒跟我說這些。

鄭芹把他們幾個叫到他的辦公室裏，有什麽事要商量，我沒有跟過去，因為知道他要說什麽，聊什麽。

鄭芹是想借於家這張牌，把黃嘩逼到絕境上。

這是鄭芹醫生的光明正大手段，是在替卓靖報仇。

我蹲在於有江病房的外邊，身子靠在冰涼的墻壁上，鄭芹要的東西跟我們要的東西不同，他想替妻子報仇，於家要的是錢。

鄭芹要的是光明正大，董雨淳要的是手段。

這就是區別，決定了某些人之間永遠不會並肩而行。

真的抱歉，這件事也許會對不起鄭芹醫生，希望他不要睚眥必報，把某些失望和怨恨殃及到於有江身上，不認真替他治病。

我想不會的，鄭芹不是那種小人，他自己也說過，他不市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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